接春苔

可怜霜雪覆眉头

【忘羡】梦醒人归


魏无羡在温家村生活已经十三年了,他是被村长温情的弟弟温宁准备外出打猎时发现的,一身鲜血地晕倒在村口,醒来后,除了记得自己的名字,他什么都没记住,但这不影响村子里的人对他的好,他们给他提供住所,甚至日常衣食,时间越长,魏无羡以为日子也就能这样一直过下去。

直到最近,他隐约记起一些事,曾十三年不变的梦境中,那个身着白衣,抚琴的身影逐渐变得清晰,甚至能看清他额上系着一条流云般的白色抹额,却始终看不清模样,梦醒时,总觉得胸膛里的心脏跳动频率不太对,并伴随着微微的疼痛。

那个人是谁?魏无羡捂着左胸发愣,修长的手指覆盖住一个太阳的烙印。

但这没有影响到他平日的生活,天已经亮了,魏无羡穿上衣服,去村长家找村长弟弟,两人出去打猎,虽然没有记忆,可魏无羡打猎技能满点,特别是山鸡,再说魏无羡也不好意思吃白食,为村子里善良的人们做些事是自己分内的事。

和温宁配合默契,没多久便满载而归,猎物由温宁负责搬运,闲来无事,魏无羡拿出腰间笛子吹了起来,这是他在村口昏迷时除衣物外身上唯一带着的东西,悠悠笛声穿透繁林密叶,安然淡雅,静静飘荡。

一曲终远,温宁反应过来,“真好听,这是什么曲子?”问向魏无羡。
魏无羡一愣,什么曲子?不知道,下意识就吹出来了。

沉默一会儿,魏无羡摇了摇头,“想不起来。”

见如此,温宁赶紧道歉,暗暗指责自己不该问这个问题。

其实魏无羡并没有多在意温宁的话,只是也有点想知道这首曲子叫什么。

是夜,梦里依旧是那个身影,与之前不同的是,他今晚轻轻哼唱着一首曲子,魏无羡认真听,发现是自己今天吹过的那首。

这人声音真好听啊,醒来时魏无羡心想。

入了冬,天气变得恶劣,最近不是很太平,附近出现了一些强大而古怪的东西,哪怕是这个非常偏僻的村子也不能幸免,村里已经有好几个被伤到的猎户,村长很担心,但不打猎村里人生活难以维持,毕竟没有猎物就换不来其他日常需要的东西了。

这天,魏无羡和往常一样,去了村长家找温宁,可温情说这一段时间都不能上山打猎了,最近太危险,魏无羡耸耸肩,坐在院子里和温宁聊天,看着温苑玩,结果因为阳光太温暖,睡了过去。

温暖的阳光撒在魏无羡身上,勾勒他清晰好看的眉眼,但他微微蹙着眉,似乎被梦魇住了。

梦里依旧是那人的身影,却白衣浴血,身影肃杀,在尸山血海里艰难地搀扶着另一个人,试图杀出重围,古琴和手中剑都是血迹斑驳。不知为何,魏无羡心里发慌,他努力想要看清那人,却始终是一片模糊,挣扎着,魏无羡终于醒过来了,清醒的前一瞬,他看清了被白衣人扶着的另一个人的脸。

那是他自己的脸。

猛然清醒过来,魏无羡急促地呼吸着,仿佛从水中刚捞起。

心脏的位置传来的疼痛好像更严重了,他面色苍白地想。

温宁正好从厨房走出来,打算叫他去吃饭,被魏无羡的脸色吓到了,冲过来问他是不是有什么问题,魏无羡摆头,勉强笑出来,摆摆手离开,连饭都没吃。

不出门,魏无羡的日子就非常无聊,于是给他发呆的时间就更多了,这一点温宁感觉到了,他一脸疑惑,他去问自己姐姐,村长一脸正经,说道“他思春了。”温宁想了想最近村里好像没见过哪个女孩对魏无羡表白啊,虽然那张脸是很好看,想不出来就不想了,温宁愉悦地去院子里逗温苑去了。

思春的魏无羡今夜失眠了,过去的零散片段,梦里逐渐增加,这意味着记忆逐渐恢复,但他始终想不起来那人模样,这使他心烦意乱。

月色正好,魏无羡实在睡不着,便穿上衣服,出门遛弯。

夜很深了,村里的人都睡了,只偶尔还有一两声狗叫。

闲的蛋疼的魏无羡最终遛弯遛出了村子,走上了日常打猎的道路,不过仗着身手过硬,毫无顾忌。

深山老林,时而传出动物奔跑而过的声音,他没什么感觉,因为整个人完全放空了,完全没注意到越走越偏,等回过神来,周围早就不是日常熟悉的地方。

这哪呢?走远了?看看周围,仿佛没有尽头的森林,魏无羡黑线了。

在附近找个安全的地方过夜,明天找回去吧,魏无羡心想,选了个方向就往前走。

没走多久就到了一个较为开阔的地方,魏无羡生了个火,做好安全工作后,坐在树下,靠在树旁,睡意渐渐涌上,意识变得不太清晰。

半梦半醒间,隐约感觉有生物在靠近,魏无羡睁开双眼,意识瞬间回笼,身体紧绷,摆出防卫姿态,握紧腰间打猎匕首。

不过令人意外的是,朝他靠近的,是一只白色的兔子。

魏无羡眯了眯眼,和停下来盯着他的兔子对视,目光犀利。

大冬天半夜出现的兔子,必定不是什么简单的兔子,指不定是最近传得很厉害的奇怪的东西。

遗憾的是,兔子只是看了魏无羡一小会儿,就蹦蹦跳跳的转身走了。

看兔子走了放松下来的魏无羡走近火堆,用树枝扒拉了一下有些变小的火堆,又添了点新树枝。

兔子离开的方向又传来轻微的声响,魏无羡没抬头,语调微微上扬,

“又回来啦~”带着淡淡的笑意,不过抬起头的瞬间,他愣住了。

站在他不远处是一个抱着兔子的白衣男子,腰间别着一把剑,身后负着古琴,额间一条流云模样的抹额,面容俊雅,身长玉立,他定定的站着,虽然面无表情,眼底却夹杂无数复杂的感情,令魏无羡迷失其中。

这个人,好熟悉,魏无羡心想,长得真好看啊,就是没什么表情呢。

但没过多久,魏无羡就激动了。

卧槽他是我的梦!中!人!啊!

在魏无羡准备做点什么的时候,男子动了,他把兔子放在地上,然后一步步走近魏无羡,在他身前停下,摇曳火光照着他的侧脸,如花月般美好。

他看着魏无羡,眼底的感情,最终聚合成嘴角一个微微上扬的弧度。

他笑了,然后伸出双臂,把魏无羡狠狠的搂住,力气大的仿佛要把他挤碎。

可魏无羡没有挣扎,他反抱住了这个人,他想起了一切,关于自己,关于他。

男子紧紧抱着他,身体却在微微颤抖,

“魏婴,我找到你了。”

“嗯,你找到我了,蓝湛。”他嘴角含笑,泪水却逐渐落下。

“蓝湛。”

“我在。”

“蓝湛,我在。”他含笑吻上蓝湛的唇,搂紧他颤抖的身体。

天色微亮,身侧的人已沉沉睡去,蓝湛却毫无睡意,他静静望着魏无羡,眼里缱绻如海深沉,然后轻轻搂住他的腰,怀中人无意识地找到熟悉的位置,轻轻拱了拱,继续沉睡,仿佛十三年来从未离开。

我终于找到你了,再也不会让你离开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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